踏進這裡
洪承喜
被焦慮籠罩,在廁所裡盯著驗孕棒的那個午後,兩條紅線清晰浮現。一聲悲鳴劃過,這紅線彷彿正向我宣告「你的人生到此為止」,我的預感成真了。墮胎手術後的幾個月裡,我都在頭痛跟腹痛、孤獨與背叛的深淵中顫抖。在我體內排出精子的愛人,在拋出立志成為社會正義研究學者的宣言後,隨即失去了聯繫。他躲到父母身後,為了抹去自己所幹的好事,還與他那身為知名女性主義學者的母親聯手,以曝光我曾從事性工作一事威脅我。墮胎、賣春、性愛,這一切都是不利於我的鮮紅烙印。在這紅線面前,我無力站起。
當沉默比訴說更加痛苦時,人們便開始書寫。我將一直以來被死死壓抑的那些關於我身體的故事化為文字。隨之而來的是他人的迫害。分手已久的前任不斷威脅我,說如果我不把與他有關的文章撤下(明明也沒針對過他),就要告發我過去從事性交易的事。也有些人擅作主張,替我公開了性工作經歷。他們,究竟在畏懼些什麼?
骯髒的女人。妓女。破麻。15歲破處後,不,早在那之前,「骯髒的存在」這個印記,就已如影隨形地跟著我。沉默是我的生存法則。然而我一開口,就讓他們感到害怕。禁錮著我的潮溼單人房,透進了陽光。我所講述的不過就只是關於我,以及這個我所待過的房間而已。那些威脅我的,都是把人權與民主掛在嘴邊的人,這令我既憤慨又無奈。但即便如此,我也要厚著臉皮展現這具遭烙上印記且被視作禁忌的軀體。沒錯,我就髒。又怎樣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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